甘在福/文
我的家乡鹤游坪,在享有“千年古县”“牡丹故里”美誉的重庆市垫江县南部,是一个面积160多平方公里的大型台地,类似于我国北方的塬。历史上,鹤游坪曾长期属于涪州府(今重庆市涪陵区)管辖,1953年9月起划归垫江县,约占全县总面积的九分之一,主要包括鹤游镇、坪山镇、白家镇全域和其他乡镇的部分区域。鹤游坪呈东北—西南走向,东望黄草山,西眺明月山,北依精华山,南临长寿湖,坪地周边是高差150米左右的悬崖峭壁,天然赋予鹤游坪以重要的军事价值,据坪建城,可俯视四周,保境安民。坪上水源光照充足、物产丰富质优、人民勤劳质朴,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天然粮仓、绝佳福地,自清朝嘉庆七年起,朝廷就在鹤游坪设立涪州分州同署,行使州级行政职能,相当于现在地级市的行政副中心,人们称之为“分州城”,直至1936年才逐步撤销。每每回望鹤游坪的山山水水,回首这里的峥嵘岁月,回味这里的人文轶事,总让我思绪万千,心驰神往。
一个美丽古老的传说。正如白鹿游弋而得名的陕西省白鹿原一样,鹤游坪的名字由来与白鹤神游联系紧密,至今坪上依然流传着关于白鹤的美丽传说。一种说法是,古时候,有两位仙人在坪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下棋,下了多年也不分胜负,引得观棋之人不禁失声叫好夸赞,惊动了两位下棋仙人,随后两位仙人化成一对白鹤,飞上天空,绕坪飞了三周,直冲云霄而去。在白家镇静风村,至今留有两位仙人的“棋盘石”。还有一种说法是,从前有位皇帝,想要挑选一处好地方修建皇城,便将宫廷饲养的一对能通人语、能识好坏的白鹤放到各地去选址,这对白鹤来到鹤游坪上空后,飞遍了周边的山山水水,然后降落在这块土地上,再也不飞了,尽管由于种种原因后来没有在此修建皇城,但人们自此便称此地为“鹤游坪”,在坪山镇九龙村,至今留有一座白鹤桥的遗迹。我国传统文化中,白鹤因一身自然天成的白色羽毛、俊秀的形体,更因其文静、忠贞、长寿的特性,为历代文人所青睐、儒道名士所钟情,一直象征着健康长寿,也代表着吉祥如意,白鹤所到之处,定然生态良好,环境优美。还记得小时候春耕备耕之时,总会有一队队白鹤结伴飞来,在刚刚翻耕过的水稻田里觅食,洁白的羽毛,修长的双腿,清脆的叫声,带给人宁静安乐的享受,衬托出一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田园风光。正是在鹤游坪这一片秀山丽水的滋养下,周边群众安居乐业,幸福长寿。在鹤游坪等周边水系滋养的下游地区,因其地常温,禾稼早熟,民乐之,曾称为乐温县,后又因周边人健康长寿,百岁老人甚多,在明朝时将县名改为长寿县。
一座世界之最的城堡。根据《涪州志》记载,鹤游坪“岿冠高耸。四周悬崖峭壁,路绕羊肠,盘曲而上,后人于扼塞处设有卡寨。东西山缭绕曲屈,拱护如莲瓣,坪其药也。州同署居其中,名保和寨。实为州北形胜之地”。得益于鹤游坪天然的地理优势,鹤游坪古城堡自南宋末年为抗击元军开始修建,一直到新中国成立,前后长达750年,人们沿鹤游坪台地边缘岩楞,依险要地势建成一道全封闭城垣,石料用量约15万立方米。其中,有史可查的连续不断修建时间,是从1802年到1950年,持续时间长达148年,修建时间之长极为罕见。通过持续多年修筑,先后在岩棱四周险要之地建设36道大卡和72道小卡,卡内又建成上百个功能齐全的寨子,形成一个既封闭又体系完整的古城堡,城堡内面积167.44平方公里,城垣长度80公里,超过了35.26公里长的南京明城墙和30公里长的法国巴黎古城。联合国地名专家组中国分部首席专家李丙尧先生经过实地踏勘后,依据现有资料,认为鹤游坪应为“天下第一古城堡”。分州城,是鹤游坪古城堡中最负盛名的城中城,又名保和寨,城内有分州衙门、城隍庙、书院等,曾是鹤游坪及周边区域的行政、经济、文化、交通中心。位于我家附近的双龙寺卡,曾是鹤游坪36道大卡之一,至今依然完好地保留了卡门,由外向内看,卡子高高耸立,颇有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”的气势。今时今日,虽然已不能见到鹤游坪古城堡当年的雄奇伟岸,但一处处卡寨,一个个鲜活的故事,依然会带给我们无限遐想。
一批报国为民的贤士。在“耕可立家,读可荣身”的耕读文化浸润下,鹤游坪涌现了大量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,特别明清时期人才辈出,科甲连绵,簪缨不绝。曾任明朝吏部尚书的夏邦谟,就出生在鹤游坪佛堂村,于明朝正德三年(1508年)考中进士,授户部主事兼吏部考功司、稽勋司,德州仓正等职,嘉靖二十六年(1547年)之后,历任户部、吏部、礼部尚书等职,在任期间,查田亩,裕税赋,纳群言,拒馈赠,不受权奸左右,但却为权贵忌恨,于嘉靖三十年(1551年)罢官还乡。时至今日,同为夏邦谟一脉的夏氏族人依然在佛堂村周边居住生活,依然保留着报国为民的良好家风。我的奶奶作为夏家后人,虽然学识不多,但受家教家风影响,明礼诚信,和善为家。中国近代科学奠基人、著名化学家、教育家任鸿隽出生在鹤游坪九龙村,留学日本期间和辛亥革命武昌首义之后,均担任孙中山秘书,后从事教育,1918年起任北京政府教育部教育司司长,1935年起担任四川大学校长,为我国教育事业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。邬建乔,出生在鹤游坪的普通农家,新中国成立后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参军入伍,远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役,后任解放军后勤学院发展战略研究室主任。退休后,他花15年时间徒步跋涉,自费拍摄1万多张关于鹤游坪的照片,积极为家乡发展加油喝彩,为宣传家乡奔走助力。
一众开拓进取的人们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正是鹤游坪这一片沃土,养育了坪上开拓创新、拼搏进取的人们。新中国成立后,每家每户分到了田土耕种,还能有一部分自留地,再加上后来实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农民种植粮食、发展生产的积极性空前高涨,从此再也不用过“吃了上顿愁下顿”的苦日子。改革开放之后,鹤游坪虽然地处西南内陆,但这里的人们也是坐不着、慢不得、等不起的,年轻人们纷纷打包行囊,奔赴沿海地区和大中城市追寻自己的梦想,通过辛勤劳动,帮助家里盖起二层小楼,生活面貌也都为之一新。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,在浙江省温州市的部分地方,晚上出门散步不到50米便能碰到一位来自鹤游坪的老乡,俨然是将鹤游坪的人们位移到了温州市。留在家乡的青年人也是一刻都闲不住的,跑运输、搞建筑、做生意,家家户户一派热火朝天干事业的景象。很长一段时间里,由于青壮年劳动力外出,坚守在家的妇女、儿童、老年人单独撑起了家乡的农事生产,日复一日地在鹤游坪辛勤耕耘。口袋慢慢鼓起来的鹤游坪人知道,自己这辈人吃了没文化的亏,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够多读书、有文化,能够成为对国家、对社会更有用的人。重视教育的风气在鹤游坪开始愈加浓厚,坪上的几所中学升学率逐年攀升,始终位居全县前列,越来越多的莘莘学子通过学习改变了自己的命运。
一块蓬勃发展的热土。近年来,鹤游坪广大干部群众以建设生态美、经济强、百姓富的现代化新垫江为努力方向,坚持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、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同步、民生改善与精神富足并举,站在了转型跨越发展的新起点,迈出了紧跟时代节拍的新步伐。坪上的干部群众牢牢把握发展这个第一要务,一心一意谋发展,聚精会神搞建设,慢慢地,榨菜加工厂建起来了、农民合作社多起来了、店铺经营收益好起来了,鹤游坪开始成为垫江“南部明珠”。越来越多的人已不满足在坪上生活,陆续走出家门、走进县城、走向主城区。生活富裕起来的鹤游坪群众深知生态美与百姓富的辩证关系,自觉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,自觉履行保护生态的重要职责,自觉与毁林毁草毁湿和违法捕猎野生动物的行为作斗争,以高水平保护助力高质量发展,慢慢地,曾经因为饲料养鱼被污染的池塘变清澈了、曾经被人们推崇的烧荒陋习改变了、曾经被人围猎的野生动物又不知不觉地回归了。借助考学和外出务工等多种途径,坪上的年轻一代纷纷走出鹤游坪,开阔眼界,增长见识,同时也影响着家乡的亲人,人们开始变得更加开朗,更加豁达,遇到事情总会携手并肩,互帮互助,邻里关系和和美美,逢人见面喜笑颜开。如今的鹤游坪,已经悄然变成了一个和谐温暖、团结信任的大家庭,一块凝心聚力、共谋发展、追逐梦想的新热土。
家乡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,因为承载着太多的情感。我们的祖祖辈辈与家乡的山山水水血脉相连,这里有我们的根,有我们快乐的童年,有我们难以割舍的亲情、友情和乡情。不论你离开多久,身在何处,走得多远,思念家乡的情结永远都不会改变。衷心祝愿鹤游坪的明天更加美好,祝愿鹤游坪的人们幸福安康!